,尺身“少府考工”铭文没入泥沙。
残阳如血,映得他背上七处创口宛若朱氏家纹。
郭解拾起铁尺,拭去“河一工官”铭文间的血垢。
卫广欲补刀,被他横剑拦住:“让他全尸入殓。”
对岸郡兵忽然齐卸左甲,按《礼记》所载去饰之礼,抬着朱安世遗体缓缓退入暮色。
“他若生在文帝时……”郭解捏碎漆匣夹层,真账簿素帛上朱批刺目。
卫广撕下旗面裹伤:“现在悔了?”将铁尺投入灞水:“悔不该生在乱世。”
暮色吞没最后一缕天光时,对岸传来《薤露》丧歌。
郡兵们击盾为节,声震渭川。郭解独目映着星河,错金剑在河滩刻下“义士朱安世殁于此”,剑痕深如旧恨。
……
长安,右内史官寺。
郭解卸下错金剑,青铜符节在右内史官署阶前磕出清响。
卫广率县卒将十二辆辎车停在庭中,牛蹄铁上的御苑徽记已糊满河泥。
“河东盐案千万钱,分文未失。”郭解抖开漆匣,素帛账簿落在赵禹案头。
右内史郡守的玉带钩碰响漆案,赵禹起身时深衣下摆扫落三枚算筹:“好!好!郭计吏果非常人!”
都尉张汤却端坐未动。
这位以治狱严苛闻名的酷吏,正用麈尾拂去简牍灰尘。
他拾起一枚五铢钱在耳畔轻摇,铜音铮然:“钱范统一,确系武库制式。”声音沉如古井,“卫广,清点时可有郡兵伤亡?”
卫广抱拳欲答,却被赵禹朗笑打断:“张都尉总是这般谨慎!”
赵禹抚着账簿朱批,“瞧瞧这数目,三百万盐利、四百万铁税、三百万马市,郭计吏这是掘了窦氏命根啊!”
郭解解下算袋,倒出染血的铜符:“下吏在解池盐仓起赃时,发现此物。”
符面“未央厩令”的阴刻篆文让张汤麈尾微滞。
赵禹却浑不在意,径自掀开车帘,辎车内铜钱以麻绳穿就。
每千钱一贯,裹着防潮的楮皮纸,正是少府考工室特制的封缄法。
“妙极!”赵禹抽出一贯钱嗅了嗅,“没有河泥腥气,郭计吏竟懂得用石灰防潮?”
他忽然转头盯住卫广,“听闻你们在灞水遇伏,朱安世那莽夫.”
“朱都尉战死了。”郭解截住话头,“临终前供出窦氏在渭南的五百顷隐田。”
他呈上铁尺暗格取出的楮纸,张汤接过的动作如狱吏验尸般精准。
都尉的指尖摩挲纸缘:“楮纸掺了青檀皮,是少府东园匠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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