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更早,因为这会儿血迹已经渗透几层冬衣,染红了最外边穿的孝服。
“侯爷……”管家在一旁,哽咽着,试图劝阻。
但宋骁丝毫没有减缓动作,更重更响的抽打声落在宋淮的后背。
宋淮没有数到底挨了多少下,他只记得自己身子颤抖着,从原本冻僵的麻木,变为剧痛后的失感。他有些跪不住了,背脊越来越弯……
又一下,宋淮被抽得扑到了地上,藤条断裂,飞溅出去,砸在柱子上,抽打声骤停,灵堂里刹那间归于寂静,只余宋骁粗重的喘息声。
“带下去。”宋骁咬牙道。
管家连忙唤人上前,将宋淮抱起来。
他的后背一片血迹,里衣已经与绽开的皮肉黏在一处,四肢早已没有知觉,也无法动弹,任由下人将他抬了下去,可闭上眼的前一刻,他看见父亲跌坐在地上,握着那半截藤条,靠着母亲的棺木,泪眼滂沱。
宋淮忽然明白了,父亲或许只是想叫他别再跪着了。
宋淮是第二日傍晚醒的,他撑着身子要起来,去给母亲守灵,可管家却劝他,抬着他去给母亲守灵也可,但他伤势若是始终不见好,出殡那天,谁来给母亲抬棺?
于是他强忍着泪意,用了饭食和汤药。
这才是父亲的意图,与其让他不吃不喝、半死不活地在灵前跪着,不如打他一顿,让他卧床不起。
下葬那日,齐瑄竟然来了。
他似乎也憔悴了许多,走上前,像是想与跪在母亲墓前的他说说话。父亲拦在了他身前。
父亲说:“王爷,请自重,莫纠缠我儿。”
宋淮的身子微微一颤,他再一次自私、卑鄙又怯懦的逃避,躲在父亲身后,拒绝了齐瑄的靠近。
那玉兔坠子已经被他锁进了匣子,仍是狠不下心还给他,却再也没有脸戴在身上。
齐瑄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靠近。
从此一别两宽,见面不识。
北狄大王子潜逃,北狄大军再次进犯边境,宋淮随着父亲赶赴北疆。
父亲仍不与他说话,甚至在商讨战术时也不喊他的名字。万幸宋淮跟随父亲多年,能领会父亲的指令,知道哪一处是分配给他的任务。
父子间这般相处,早让外人看出了不对劲,前来询问,试图调和,可父子俩都无颜启齿,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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