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过得不错,至少不
受我们四周环境的限制。我们住在旧金山的唐人街里,和大多数中国孩子一样,在
餐馆和古董店后门的石子路上玩耍。我没有一点受穷的感觉。每日三餐,我们都吃
得饱饱的,每餐五菜一汤。
我们住着一套有两个卧室的明亮、舒适和干净的公寓。我们公寓楼下,是一家
中国糕团店。破晓时,当小街上晨曦尚未散尽时,我就能闻到甜烂的煮豆沙香。然
后,是油氽麻球和咖哩鸡饺的香味溢上来。经常我还在床上,就听到父亲碰上门上
班去了。
两排公寓之间的小路尽头,是一块空地,那是个小操场,置着滑梯、秋千架等。
操场四周排列着石条凳,老人们常爱闲坐在这里晒太阳,嗑瓜子,用瓜子壳引着咕
咕叫的鸽子。但我们最喜欢的,是那头的一条小径,幽暗,静谧,弯弯曲曲地延伸
着,对我们来说带有几分神秘。我的哥哥们曾沿着它潜入一家中药铺后门,窥视到
老李把那种希奇古怪的蛇虫百脚的干壳,和着什么东西的枯叶和干花,包成一小包
一小包地卖给病家。据说有一次,他就用这种祖传的秘方,治好了一位被美国医生
宣布了死刑的病人。药房边,是一个印刷房,专门印刷烫金的喜帖和过节用的彩旗。
再往前走,就是鱼市场。橱窗里展放着一池一池已注定不能生还的甲鱼和其他
水产,它们徒然地在铺着绿瓷砖的池里挣扎,同时还要互相倾轧争斗,为自己霸得
一份较舒畅的空间。它们上方赫然写着一幅广告:“只供食用,不出售宠物。”穿
着血迹斑斑白大褂的屠夫们,麻利地将顾客挑中的鱼剖膛开肚,一边坚决地向顾客
保证:“都是活蹦鲜跳,刚刚捕捞上来的。”在生意比较清淡时,我们还能见到一
篓一篓活生生的青蛙和螃蟹。大人们警告我们不能去惹冒它们。另外还有成箱的乌
贼干,冰冻对虾,鱿鱼和鳗鱼。最令我害怕的是比目鱼。它们那扁平的身子和挤在
一边的眼睛,令我想起一个被汽车压扁的小姑娘。我没看见她被碾死的情景,但一
想起“压扁了”三个字,我就会联想到这条比目鱼。
小街拐角处,是一家只有四只桌子的名叫“宏新”的餐馆。在楼道的隐蔽处,
有扇写着“店主自用”的门,我和哥哥相信,一到晚上,强盗们就会从这扇门后出
现。旅游者们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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