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风。
“让开。”
裴行俭竟毫不迟疑地以身相庇,挡住安悉延。
“放下你的刀。”
党金毗紧握的刀抵在裴行俭脖子上,微微松开,又再次紧握,咬着牙,鼻翼一翕一张。吕休璟缓缓走上前,浑身僵硬,手脚微微哆嗦,他想壮着胆子按住党金毗,又唯恐暴怒的猛虎噬人,杀了裴行俭也要报仇,不敢用手触碰他。
裴行俭不为所动,展臂翼护安悉延,知道少年仇杀之心与灵敏无匹,只能劝他住手。
他问党金毗:“人死不能复生,你真正的仇人是突厥人,杀他有什么用?是非不分的人是禽兽,你还是个畜生吗?”
光是这傲慢态度,就足够让党金毗一刀砍死他,再去剁了那狗胡人。可是党金毗的脸扭曲了几次,都无法挥刀。没有理公义,没有快意恩仇。为人鹰犬,就要服从。这是必然的代价。否则那屈服之时,何至于落泪呢?
裴行俭良禽择木而栖,仿佛那就像野鸟落在他这棵树上一样简单。那不是一棵树,而是一张网。裴行俭本人是大唐的一部分,是这张巨网的一部分。在他头上,也有罗网遮罩着他。无论什么英雄豪杰,所有才华勇略都要卖与帝王家,以武犯禁之心不是自己剪除,就是被人灭杀。
党金毗怒吼一声,裴、吕二人都像听见狮子吼一般,觉得头发直竖。
这怒吼更像是惨叫,撕心裂肺,是野兽发现自己坠亡的嘶吼。
安悉延被安扎护住,虽已脱离险境,闻声还是惊悸不已,浑身颤抖。
党金毗五指一松,雪亮的刀落在沙土上。
他像是浑身气力脱尽,任由吕休璟将他拖开了。
裴行俭再次看到党金毗,发现他沉默无言,这件事彻底击毁了他最后少年真的一面。
安悉延身上袍子被割得七零八落,去一间客室更换,他心情激动,想问紧跟在后的裴行俭,刚才为何冒死相救,最后却:“你早就今非昔比了。如今这么多九姓胡人为你卖命,你还需要我做什么?”
裴行俭决定单刀直入。“当年山南北战乱不断,道路阻绝,西域的商人都无法从龟兹去怛逻斯,只有你祖父知道一条山古道可以出入安西,你的家族正是靠着这条道路成为安西首屈一指的富豪,这是安氏最引以为傲的秘密。我知道你也走过几次,对它非常熟悉,我要你带我走这条路,去攻打‘十姓可汗’。”
安悉延惊呆了,他以为裴行俭是在开玩笑。
“我上一次走那条路,是在三年前。此后那边发生过雪崩、地震,现在到底还能不能走得通,都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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