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来,陈老丈借故回乡下上坟,来向西屏告了几日假,随便收拾了个包袱便走。走到街上来,察觉不远处有人跟踪,也未改脚程,仍朝姜家那头去。
及至姜家对街的那条巷中,在头一户人家门上敲了几下,片刻即有人开了门,从那门里探出个脑袋,不是别人,原来是混沌铺的林掌柜!
她正朝四下哨探呢,忽地胳膊给人一拽,拽进院去。陈老丈反脚一勾,将院门带上,门后是他一脸戏谑的笑,“别瞧了,有人跟着。”
林掌柜打他一下,“有人跟着你还敢来?!”
“是臧志和,姚二爷派他跟的,不妨事。”他不以为意。
林掌柜不由得忧心忡忡,“这么说,姚二爷果然是连你也起疑了?”
“他早晚都会知道的。不过上回在姜潮平的案子上,他既然没揪住咱们没放,就是起了疑也不怕。”这原来是混沌铺的后院,一丈见方,摆着张八仙桌,他将包袱皮丢在桌上,抬腿坐下,将她拉到跟前细看。
阳光投映在他漆黑的眼里,忽讲那片冷峻化为春水,满目柔情。林掌柜脸上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羞涩,故意不看他,然而忍不住,便作嗔作娇地朝下乜一眼,又立刻朝天上望去,憋着笑道,“你吃不吃馄饨啊?我去给你煮一碗去。”
也不待他答,自往北屋走去了。未几从里头捧着碗馄饨出来,“姑娘为什么不干脆把实情告诉姚二爷?我看他是个信得过的人。”
“正是因为他信得过,姑娘才不想牵连他。再说就算他知道实情也没用,十几年前的旧案,他想翻案,也要看刑部答不答应。”
林掌柜慢慢点头,“是啊,姜家在朝中有的是人,我差点忘了。”她支颐着脸看他吃得香,伸手撩开他额旁凌乱的碎发,“要不是如此,你风风光光的迟骋迟捕头,怎么会落到隐姓埋名的田地。”
他听见这名字也有些恍惚,十几年除了她还这么叫他,恐怕没人再想得起这个名字了。他在脸畔握住她的手,握着箸儿笑了笑,“你不也是一样么。”
她笑笑,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看,“是我连累的你。”
他无所谓地睨着眼,“说这些做什么?去,给我打盆水来,再把我的衣裳拿来。”
吃完洗了脸,她就替他剃胡子,弯着腰有些不便,他就拉她在腿上坐,一面说:“姑娘让我去哨探姜辛的行踪,她怀疑姜辛此刻根本不在回泰兴的路上,应当早就回了泰兴县。”
林掌柜握着剃刀顿住手,“可先时姜辛来信,分明说他要在山西等冶铁场的事了结才能回来,算一算,就算他插上翅膀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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