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情的周秃子见势不妙,竹桶倒豆子,哗啦哗啦交代了整整一夜,一笔一笔的,都是关于杜元潮二十多年来的暧昧账目。一个星期后,检察院通知公安局,可以抓捕杜元潮了。那时,杜元潮在城里。抓捕的消息,李大国提前知道了,便找公安局的人说能不能再缓两天。公安局问为什么,李大国也不说为什么,只是说缓两天,出了事他负责。等过了两天,杜元潮回到了油麻地,李大国一个电话打到公安局:“你们可以抓了,他人在油麻地。”
缓两天,就是要让杜元潮是在油麻地而不是在城里被抓走。
就像当年要拘捕李长望的情景一样,这天中午,公安局的那艘白色小轮船突然停靠在了油麻地镇前的码头上。不同的是李长望在夜里已将自己挂在了梨树上,而杜元潮却因在城中几日缠绵,正疲惫不堪地在床上呼呼大睡。精明一世的杜元潮,却就是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在睡梦中被揪住戴上寒光闪闪的手铐。
除了李大国、邱子东与朱荻洼,没有一个油麻地的人会想像到这一幕。当公安局的人押着杜元潮走向码头边的小轮船时,整个油麻地都感到十分地震惊。他们纷纷向后退去,为杜元潮和那几个公安局的人让出一条道来,一片肃穆,没有一个人说话。
杜元潮一下衰老了。他低着头,在那些熟悉的总使他感到亲切的目光下匆匆走过。
雷声隆隆,天幕低垂,远处天边浓云如墨,浪涛般翻滚不息。空气里布满了大雨欲来之前的土腥味。
小白轮船的排气管放屁一般嘟嘟作响,屁股往水中深深一埋,翻滚出团团浪花,一声汽笛,便朝茫茫的大水驶去。
一段岁月,一段历史,就这样于这年的暮春时节落下大幕。
这天夜里,城里的那幢大屋着了火。是从里面烧起来的,当火苗从窗子里如鲜艳的红绸向外猛劲飘动时,人们才发现这幢大屋着火了。消防队来了,但来了等于白来。房屋建在狭窄的深巷处,根本进不去消防车,水管接了再接,也不能到达现场。人有无数,但只能看着它烧去。一屋的好家具,都是由上等的好木材做成,很禁烧,烧起来也很有力量,很有气势。不知过了多久,一束火苗如利器穿透房顶,直照天空。随即,一束又一束的火苗穿透房顶,犹如千支万支金红色的长矛。渐成火海,到处噼噼啪啪地响。烧红的瓦片发出爆炸声,在空中乱飞,吓得围观的人抱头鼠窜。
后来,整个房屋全部烧着了,火光冲天,城市的天空仿佛涂抹了一大片酡红的胭脂。
火将灭时,天下起大雨。清晨,人们看到好端端的一幢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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