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另一个理由是:采芹最终是不会选择杜元潮的,而杜元潮最终也一定会放弃采芹的。
杜元潮几乎想天天在油麻地呆着,可是当他一旦回到油麻地后,却又羞于直接找采芹,而是在镇上到处转悠,希望能够在路上遇见采芹。他就这样到处乱走,往往一天下来,连采芹的影子都未能见到,搞得自己精疲力竭。他无数次地对自己说:到她家找她!但最终也未能走进采芹的家门。偶尔遇到了,却因为有许多人在周围走动,也只好装着走路或是干一件其他什么事情的样子,白白地错过了说话的机会。他对自己很懊恼,但懊恼归懊恼,最终还是像一条瘪着肚皮的狗在镇上不停地转悠。常常,一个似乎盼了许久的星期天,就这样空空地过去了,留下的是十足的沮丧与更加焦渴的期盼。极度的疲惫中,他幻想着能够回到儿时无拘无束的时光。他总能看见他和采芹赤条条地奔跑在田野上、赤条条地躺在荷塘边柔软的草丛里。他的心思像一头贪恋青草的牛,任主人怎么牵着缰绳要它走路,它却用四蹄固执着抵着不肯前行,梗着脖子,望着在轻风中摇摆的青草。他一次一次地看到了那颗血珠一般鲜亮的红痣,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壳儿张开、露出娇嫩的肉瓣儿的河蚌。他的意识死死咬住这些形象,并想像着它们现在的样子。越是在夜晚,越是在距油麻地二十里外的远村,就越是情不自禁地思念这些形象。想着想着,身体就变得发烫,吱吱呀呀的木床上,就有了一艘风帆饱满的夜行船。第二天,他总是面容憔悴地站在讲台上,一边神不守舍地向孩子们讲课,一边打着哈欠。
到了后来,就不仅仅是每个星期天才回油麻地了,而是随时不辞辛苦地赶回油麻地。
一段时间,他的脑子里长满了草,而只有采芹如一朵露珠欲滴的鲜花,秀气而亮丽地开放着。有些时候,他也会安静下来———静静地思念采芹。明明此时此刻采芹并不在他的眼前,但眼前却分明就是采芹: 采芹穿着紧身的蓝布褂儿,在田埂上走着。田埂在雪白的棉田中间,细细的一条。她走着,不紧不慢,她的不大不小的圆鼓鼓的臀部,随着柔韧的腰肢的扭动而让人心动地摇摆着。秋天的阳光照着棉田,纯洁的亮光反射到她的脸上,使她那张本来风吹不黑太阳也晒不黑的脸,就越发的白嫩。田埂上没有人———采芹喜欢一个人走在桥上、河边和田埂上。即使有人,她也会与人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采芹永远是独自一个。
早晨的桑田里,又只有采芹一人。她挎着一只篮子,在摘桑叶。她将桑叶摘下时,全然不像油麻地的女人们———那些女人们一进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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