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死成?”
梁永年摇头。女人说:“那就是今天的我。”
这个女人就是梁诚的老母林妙怡。梁永年后来晓得,林妙怡是南京人,六七岁跟随老豆南下讨生活,老豆发迹开了间小公司,她念高级女子私校,念到高二,忽然在一堂体育课上晕倒。后来她不再去学校,养在家里,像一只雏鸟。林妙怡二十岁出头,老豆公司倒闭。他们搬去棺材房住。对林妙怡来讲其实都一样,她还是飞不出去。
后来林妙怡坐在马路边,两腿并在一起,身上的白色裙子有些脏,抱住一只酒瓶,说:“已经有两年去不起医院,没有钱。捱到死,觉得好累。”
她老豆早出晚归,挨家挨户推销某种清洁产品,她就溜出来找梁永年玩。她敲一敲警署的窗框,朝梁永年笑笑。梁永年请她吃警署对面餐室的套餐饭,林妙怡笑笑说:“吃不了,不能随便吃东西” 她从包里取出自己的“午餐”给梁永年看,其实就是一包药。梁永年木讷,想说安慰的话,但只会呆呆地看着林妙怡。林妙怡逗他,拿手捣乱梁永年的头发,说他很痴线。
梁永年:“这一种午餐吃完了怎么办?”
林妙怡笑说:“那当然就是死。”
彼时,梁永年二十五岁,做警察只有一年。他从未想过死,不知道死对于一个人来说会有多近。当林妙怡在他眼前昏倒,白得像透明的脸庞暗下去,梁永年才觉得,死是很具体的一具身体。他不想叫这具身体去死。
二十七岁,林妙怡和梁永年相识一年半,结婚。宴席没钱摆,在警署请了一点零食。林妙怡那时已经怀孕,她很快乐,在新婚小屋里到处张罗,和邻里谈天吹水讲俏皮话,大家都喜欢她。夜里,梁永年醒来,才能看到她睁着眼睛,好像在一秒一秒等黎明。
梁诚出世前的春天。林妙怡又昏倒过一次,醒来的时候,先安慰梁永年说:“没事,母子平安。” 三个月后,母子平安。他们回到屋企,林妙怡把孩子放进准备好的小床,抱住梁永年说:“你要把他养大。”
梁永年说:“我们一起把他养大。”
林妙怡不响。结识梁永年的几年,已经像有个神送她的礼物。她躺在梁永年臂弯里哭。
那年的冬天,林妙怡再次昏倒。梁永年坐在病房外边,抱着梁诚发呆。他抬头看走廊过道上冰凉的电子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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