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随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打开另一只盒子,我看见里面躺着五六只死狐狸,
它们张着小嘴,瞪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后面,拖着一条蓬松的尾巴。母亲却把这
骇人的玩意围搭在她颈脖上,然后紧紧拉着我顺着人流下了甲板。
“安梅,跟上,你怎么走得这样慢!”她频频对我说。我拼命拖着双脚跟上,
可我的鞋大大,使我觉得十分吃力。人群乱哄哄的,人们提着沉甸甸的柳条箱或包
袱,吆喝着在人群中抢着道,也有穿着打扮与母亲一样的外国女人,挽着他们丈夫
的臂肘紧张地移着步子;有钱的太太们大声训斥着跟在他们后面的女佣人和听差……
天色已近中午了,虽然外边很暖和,可天上却布满了灰云,层层叠叠的。
我们站在马路边等了半天,来来往往的车辆和人力车不时从我们眼前掠过,可
就不见一个来接我们的人影。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招了一辆人力车。
母亲和车夫讨价还价了半天,我们终于登上了车。一路上,她不住地抱怨着飞
扬的尘土,街上的臭味,坑洼的路面,被耽搁了的时间和她的胃病,然后,她又把
抱怨引到我身上:我的新衣服上已经有了一个污点了,我的头发也是乱蓬蓬的,还
有我的扭扭歪歪的蛇一样的两只长统袜。我试着要改变她的话题,便不时跟她打岔,
一会指着个小公园问她那是什么地方,一会指着拖着长长的两节车厢的电车……
她更不耐烦了:“坐好,安梅!别看热闹。我不是带你出来看热闹的,我们只
是回家去。”
待我们终于到家时,两人都已精疲力竭了。
二
打一开始起,我就料到我的那个新家决不会是一般的小家小户,母亲早就跟我
说过,那个叫吴青的男人,是个很有钱的商人,专门经营地毯。他住在英租界的一
幢华屋里,那是天津市最上等的地段,离马场道不远。
那房子,是外国人建造的。吴青十分洋派,喜欢洋货,因为是外国人令他发财
的,所以为什么我母亲也必须穿西式衣服。中国的暴发户,都喜欢表现出一种与众
不同的阔气。
但待我真的来到吴青的家门口,还是给那种气派给镇住了。
他家的大门,完全是石头砌成的中国式拱门,乌黑油亮的黑漆大门,配着一个
高高的门槛。门内的院子,着实让我开了一番眼界月B里既没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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