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时,妈就对我说:“你也能成为天才。你会样样事都应付得很出色的。
琳达姨算什么?她那女儿,只不过心眼多一点而已。”
妈将一切未遂的心愿、希望,都寄托在美国这片土地上。她是在1949年来到美
国的。在中国,她丧失了一切:双亲,家园,她的前夫和一对孪生女儿。但她对过
去的一切,从不用悲恸的目光去回顾,眼前,她有太多的打算,以便将生活安排得
更好。
二
至于我将成为哪方面的天才,妈并不急于立时拍板定案。起初,她认为我完全
可以成为个中国的秀兰?邓波儿。我们不放过电视里的秀兰?邓波儿的旧片子,每
每这时,妈便会抬起我的手臂往屏幕频频挥动:“你——看,”这用的是汉语。而
我,也确实看见秀兰摆出轻盈的舞姿,或演唱一支水手歌,有时,则将嘴唇撅成个
圆圆的“0”字,说一声“哦,我的上帝”。
当屏幕上的秀兰双目满噙着晶莹的泪珠时,妈又说了:“你看,你早就会哭了。
哭不需要什么天才!”
立时,妈有了培养目标了。她把我带去我们附近一家美容培训班开办的理发店,
把我交到一个学员手里。这个学生,甚至连剪刀都拿不像,经她一番折腾,我的头
发,成了一堆稀浓不均的鬈曲的乱草堆。妈伤心地说:
“你看着,像个中国黑人了。”
美容培训班的指导老师不得不亲自出马,再操起剪刀来修理我头上那湿漉漉的
一团。“彼得?潘的式样,近日是非常时行的。”那位指导老师向妈吹嘘着。
我的头发,已剪成个男孩子样,前面留着浓密的、直至眉毛的刘海。我挺喜欢
这次理发,它令我确信,我将前途无量。
确实刚开始,我跟妈一样兴奋,或许要更兴奋。我憧憬着自己种种各不相同的
天才形象,犹如一位已在天幕侧摆好优美姿势的芭蕾舞演员,只等着音乐的腾起,
即踮起足尖翩然起舞。我就像降生在马槽里的圣婴,是从南瓜马车上下来的灰姑娘……
反正我觉得,我立时会变得十分完美:父母会称赞我,我再不会挨骂,我会应
有尽有,不用为着没有能得到某样心想的东西而赌气不快。
然而看来,天才本身对我,颇有点不耐烦了:“你再不成才,我就走了,再也
不来光顾你了,”它警告着,“这一来,你就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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