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或其他什么城市照的。但父亲似只是心不在焉地粗粗浏览着这些照片。其实他从
前并不是这样,他以前是很仔细很顶真的。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变得不一样了。
我想,那是因为母亲故世的缘故吧。
“看这一张。”他说着,手指着一张说明不了什么的照片。
①西方人通称先生太太。——译者注
许家的居室里,总是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油腻味。在小小的厨房里烹饪太多的中
国菜,油气就很容易积淀起来。我至今记得,每每母亲上别人家或餐馆时,总会皱
着鼻子轻声地,却又说得人人都听见:“我都觉得鼻子给油气黏住了!”
我已有好几年没上许家了。但那间起居室还是与我记忆中的一样,丝毫没有变
动。自从安梅阿姨和乔治叔叔,在甘五年前从唐人街搬到这落日区后,他们便置买
了一套新家具。还是那套奶黄塑料贴面,保养得还有几成新的家具。也还是那张青
绿色的苏格兰布的转角长沙发,和富有殖民时期风格的桌子,是槭木质的,吊灯还
是那盏有裂缝的赝品瓷器,只有那卷广东银行赠送的挂历,是每年调换的。
这些家具我都记忆犹新。因为在我们小时候,安梅阿姨从来不让我们触摸一下
她的所有家具,除非上面盖着塑料布。每逢喜福会的活动日,我的父母便带我一起
去许家。因为我是客人,因此我也必得看住其他的小孩子,这里有这么多的小孩子,
似乎每次都会发生诸如撞疼头跌痛脚的事。
“你得管住他们,”我母亲这样对我说,其含义就是,如果有谁摔破皮,或者
烫伤啦,不见了,打碎什么了,把什么给弄脏了,不管是谁,反正都是我的过失。
那时,她和安梅阿姨都穿着有趣的硬邦邦的立领中国式衣衫,前胸绣着花卉,这样
的衣服对真正的中国人来说,是太时髦了,而在美国的聚会上穿,又显得太古怪。
那时,在母亲还未与我讲述过桂林故事时,我想象中的喜福会,是一个有着特殊仪
式的社团,好比三K党的集会及电视片中印第安人出征前的典礼,反正有着一套神秘
古怪的仪式。
然而今天晚上,一切都显得很平常。喜福会的阿姨都穿着长裤,配着色泽鲜艳
的花衬衫和式样各异的、结实的跑鞋。我们围桌而坐,餐桌上端,垂着一盏西班牙
式的枝形大吊灯。乔治叔叔戴上双光眼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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