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面的字应是江不经用剑所刻,字字透骨,句句如刀。
她不知十年前江不经是经历了什么两鬓霜白,也不知道月小小年纪目睹家人长眠黄土之中是何等锥心之痛。
她好像从不曾尝试了解她们。
若她稍微有心一点,弄懂师妹心结,清楚师父所默默承担的一切,是否事情就不至于发展至今天的地步?
师父待她恩重如山,师妹待她情深似海。为何她以前不能将她们看得重一点呢?
清平忽而瞥见顾氏夫妇的坟头杂草似乎少了许多,浮土也被扫除,好似遭人清理过。可是除了自己,又有谁会来这呢?
她心头巨震,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惘然。举目四望,树林茂密,草木葳蕤,欣欣向荣又空空荡荡。
“师妹、月,是你吗?”她唤道。
雨声淅沥,风声萧杀。
她侧耳仔细听了许久,无人应答。
可清平却不死心,仍一声声地唤着,直喊到声音都带几分嘶哑,才失力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无间搅动肺腑,鲜血从嘴角滴下,在雨水中晕开。
月是没有在此?还是不肯见她?
她捂住胸口,眼前又一阵昏花,索性放任自己倒在地上,蜷成一团。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过了。
就好像独行沙漠中的旅人,好不容易望见了一处绿洲,疾疾奔过去,才发现是更深的绝望。
“师姐、师姐。”有人在她耳畔慌张呼喊。
清平费力将眼撑开一条缝隙,泼天的雨水里,顾西月艳丽的容颜越发鲜明。
她长大了,也更好看了,灿灿若玫瑰,骄骄似赤阳。
清平不知是梦还是真,只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声音颤抖,又带十分委屈,“你怎么才来?”
她唤了这么久、她找了这么久。
“师姐,你别怕,我在。”顾西月将她拢在怀里,脸贴上她冰冷的脸颊,似乎想要这样来捂热她一些。
可清平却不依不饶,眼眶发红,脸上数道纵横的水痕,不知是雨是泪,“我一直在找你……我刚刚一直在唤你,你躲在树后不肯见我。我这样、这样狼狈,你怎么还是不肯来?”
她都已经这样狼狈了。
低到尘埃里,和泥水混在一起,为何这个人,就是不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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