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点预备,但刚出内惩院,骤然听见最信得过的陈太医这么一句,还是像刀一样扎在脑子里,痛得咏善浑身一激灵,所有的血管都在收缩。
他被陈太医领着,怔怔来到门外,怔怔抬腿,跨进门坎。
顿时,熟悉的热气熏了一头一脸,满是记忆中父皇的气息。
前方龙床上,炎帝静静平躺着,身上盖着一床半厚缎被,脸色不再蜡黄,反而覆上一层令人感到不祥的血色。
“皇上,太子来了,皇上,你醒醒…”陈太医在床前轻轻喊了一声,尾音逸出呜咽,连忙强忍着噤声。
“嗯…”炎帝幽幽睁开眼“咏善来了?”勉强转过头。
咏善赶紧膝行到床头,仰头道:“父皇,儿子来了,父皇好生养病,这段日子太劳累了,所以才…”哽咽不能再语。
“你父皇时间无多,不要再说这种门面话了。”炎帝勉强说了一句,似乎呼吸不畅,脸涨得越来越红,喘了片刻,才从被里探出枯木般的手。
咏善赶紧一把握住,感到父皇的手再不如从前那样有力,心里难过之极。
炎帝叹了一声,轻轻道:“咏善,你的老父皇要走了。”
他这轻轻一声叹息,仿佛往咏善血管里灌了一桶冰。
咏善来之前,本来弹精竭虑想着怎么应对这位父皇,如何保全哥哥,如何保全母亲,如何在父皇帝王权威下求得网开一面,众人平安。
他所思所想,都有意无意把这个握着他手的父亲当成了假想敌。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他筹谋应付的其实都不足为虑,而他一直拥有的,却真的要失去了。
瞬间,一种从未感觉到的悲凉淹没了五脏六腑。
咏善再不觉得自己是大人,他只是不能失去父亲的孩子,伤心不能自制地放声大哭,握着炎帝的手道:“父皇!父皇!您别这样说!您有万岁寿命,一定万寿无疆,儿子不孝通天,让父皇生气,尽管处置儿子就好…”“别哭了,不要哭。”炎帝无奈地低声说道:“朕还有话要和你说,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陈太医眼圈早红了,上前低沉着声音劝道:“殿下,听皇上的,你忍一忍。”
咏善苦苦把哭声忍住。
炎帝才气若游丝道:“朕去之后,你要悉心笼络宗族老人,多多抚慰一二品大员,年纪大的,不妨多给恩典,不要失了人心。”
“是…”
“咏棋以后不回封地了,朕立有遗旨,要他管理宗室内务,常留宫廷。他是长子,理应带头行孝,做兄弟们的榜样,朕要他…在宫内为朕守十年长孝,为朕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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