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几步。她两手搭在凸起的肚皮上,稍微有些后仰地站在那里,用她一双细长的黑眼睛打量着花卉、蜡烛架,望着飘带和所有那些白缎子,最后她望到托马斯布登勃洛克的脸。很难说出这位孕妇的一张苍白浮肿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最后她欷虚欠了一声只是短短地、含混不清地“啊”了一下,便转身走出去。
对于外人这样的吊唁,佩尔曼内德太太非常满意。她守在这所房子里,她不知疲倦地热心监视着别人怎样争着向她这位哥哥的遗体表示敬意。她不知疲倦地用喉音朗诵报纸上的一些文章。正像逢到公司周年纪念日歌颂他哥哥的功绩一样,这些报纸现在又在痛悼这一无法补偿的损失。当盖尔达在客厅里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她一直站在起居间里陪着。前来吊唁的人群川流不息,那些人的名字足以编成一个军团。她和不同的人讨论埋葬的事,当然,葬礼一定要办得堂皇体面。她已经安排好了最后告别的一幕。她先让公司的所有员工一起来向老板告别。接着就是粮栈的工人。这些人的大脚擦拉擦拉地走在嵌花地板上,嘴角搭拉着,带着无限诚实,全身散发着烧酒、口嚼烟草和干体力活的气味。他们望着这讲究的灵柩,手里摇转着帽子,在最初的惊奇之后就逐渐厌烦了,直到其中一个人壮起胆子来首先转身出去,于是所有这一群人都跟在那人后面拖着脚走出去佩尔曼内德太太简直有点心花怒放。她告诉别人说有很多人淌眼泪一直淌到硬胡子里,其实根本没有掉眼泪。但是如果她说看见了,而这件事又使她高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已经快到下葬的日子了。金属棺材已经严严紧紧地钉合起来,上面盖着花,蜡烛架上的蜡烛点着,屋子里挤满了人,普灵斯亥姆牧师神色庄严地站在棺材前面,一群当地和外地的送葬人围在他四周。他把自己一颗富有表情的头摆在宽大的皱领上,就好像摆在一个盘子上一样。
一个端肩膀的打杂的人一个类似仆人和司仪之间的精明伶俐的家伙担负着指挥仪式进行的职责。他手里拿着大礼帽脚步轻快地从大楼梯上跑到下面门道里。这里挤满了穿着制服的税吏和穿着工作服、半长的裤子、戴着礼帽的粮栈般运夫。他压着嗓子用刺耳的沙沙的声音对大家说:
“房间里已经挤不进去了,可是游廊上还有点地方”
当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普灵斯亥姆牧师开始讲话了,他的抑扬顿挫的美妙而宏亮的声音把整所房子填满。当他在楼上基督雕像旁边,时而在胸前绞着手,时而又把手平伸出去祝福时,在楼外面,在冬日的灰白的天空下,房子前面已经有一辆四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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