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仓夷开口前,太史筝不自觉模糊掉眼中万物,只为崔植筠注目。这时间的案边已不再吵闹,廊下也没有纷扰。崔植筠似乎无论做起什么事来,都是那样的认真可靠。
筝微微一笑,觉得能跟这样的人过上一辈子,也蛮好。
当仓夷平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筝这才将视线拉了回来。她看着仓夷那眼中的喜忧参半,就知道这个故事一定长到让人难以释怀。
仓夷开了口。
“筝可能不知,但明月一定知晓。我其实并非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只是自我两岁起便被亲生父母以十亩良田作为交换,送给了汴京福源坊内一户姓仓的人家。”
“家中是做面食生意的,虽不富足,但也安稳。”
“那户人家待我很好,我在那户长到十岁,那样好的日子却因邻居烧火走水殃及我们,而消失不见了。爹娘为了救我,双双命丧。我也由此,成了他们口中的孤女。想来,那场火也是在这样的月份烧起来的……”
仓夷顿了顿,她虽心如止水地回忆,可眼中那场烧毁她灵魂的大火,却从未熄灭过。
汴京城中多是木质结构的房子,这样的悲剧几乎日日都在上演,就连禁中那样的天子之居,也常常不能幸免。人啊,在灾祸面前,总也显得渺小。
筝默而无言。
宋明月同情于仓夷的经历,却难以感同身受,她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生,除了平凡,实在找不出什么悲苦来。她能做的,就只是不与其他人一般挖苦嘲笑。
宋明月问她,“嫂嫂的事,我是听过一些。只是那嫂嫂后来的日子怎么过?是又回到了本家生活吗?”
仓夷摇摇头,故事开始一点点接近太史筝最初相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