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投,球稳稳入筐。几个少年对自己这一套又炫又骚的操作显然非常满意,黎溯像个正在开演唱会的明星,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一路跟人家击着掌往主席台跑,台上那群手下跟一群返祖的猴儿一样叽叽喳喳连连叫好。
从此全校都知道了篮球队的人球打的不错,脑子不是特别好使。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光,连同那时的许多人、许多事,都假得好像是上辈子的经历一样。最近这两年,他常常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奕城一中的篮球队服,和全市球技最好的高中生们痛痛快快地打了一下午球,大家告别的时候,妈妈给他发了微信,说出差回来了,现在去接他吃饭。这种时候,他就会误以为现实才是梦,以为自己其实还是个正常的高中生,以为妈妈并没有牺牲,她很快就会开着车来接自己了。他想,看见妈妈之后他要告诉她,你这一次出差走得太久了,以至于我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很长很长、很坏很坏的噩梦。
在这样的梦境里,他总是还没等到妈妈来就醒了,家里安静空荡,只有他一个人。他带着后背上被黎成岳鞭打出的伤痕下床走出房间,妈妈的遗像依旧在那里,静静地微笑着。
他就对着那遗像,独自坐到天明。
他慢慢习惯了自己在这个集体中是个可有可无甚至拖后腿的存在,他不关心他们,也随便那些所谓的同班同学怎么看他,然而这些陌生的同学此刻却围在他的病床周围,一脸认真地提着一大堆不着调的养生建议。他们把他一年来疏离集体的过往轻轻揭过,也不去搭理他已经被清出班级的事实,就因为他进了几个球,或者仅仅只是因为他在危急时刻上了场,就不计前嫌、友好热情地接纳了他。
无论他愿不愿意,眼前的一切,就是现实。可在这样的现实当中,他想,他会记得他们的。
第六章 血症
送走了六班的皮猴们,叶轻舟在病房门外等来了冉媛。
冉媛看到黎溯的化验单吓了一跳:“这孩子的病怎么这么严重了!他都没跟我说过啊!”
叶轻舟忙问:“二姨,黎溯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冉媛把所有化验单翻看一遍,叹了口气:“叶老师,你听说过血友病吗?”
叶轻舟大惊:“黎溯得的是血友病?”
冉媛摇了摇头:“不,他得的是一种和血友病非常像的凝血功能障碍症,是冉家的遗传病,传男不传女。原本我们都不知道他有这个病,直到他 12 岁那年阑尾炎手术的时候才查出来。但那个时候他的病还很轻,医生说只要不受什么大的外伤、不动大手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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