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完全暗下来了,安城的十一月已经初见了寒气。
四周静得出奇,从这里看下去,一座人工的假山流水隐隐绰绰的显着,白日里上面缠绕着绿枝,到了晚上就像是墨色中浸出一些绿,全无盎然之意。
席寒想着方才殷言声的神情,在说起他母亲来时是一种温暖明亮的神色。
要说那一瞬,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是假的。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记忆似乎在这时间呈现出一种混乱,脑海中有几个片段闪过。
一会是挤在京都的地铁中,人潮汹涌,她把他护住,地铁到站转头道:看着点,小心脚下。
一面是家中,她神情烦躁地呵斥: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更多的是哭,一个女人发抖着流泪,发丝被泪水浸得湿透,几缕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一面哭一面看着席寒,看着她儿子: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来京都上学,没抵住纨绔子弟的诱惑?
后悔听了江惠民的鬼话,以为自己能嫁进江家成了江夫人?
还是后悔把人生最好的年华葬送了?
都有。
她后悔的太多了。
窗外完全暗了下来,方才一丁点的墨绿也不见了,像是被无尽的深渊拖了下去,只能看到假山上的怪石闪着晦涩的光影。
原本以她的容貌再加上不错的学历,在三十年前的京都,她能轻而易举地嫁到一个富贵之家。
名正言顺,至尊至敬。
可是不行。
她那时已经怀了江惠民的孩子,只能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到一个人身上。
结果满盘皆输。
江夫人不是她,六年后的江二夫人也不是她。
她学业没进行下去,没嫁到江家,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她这一辈子都毁了。
她最后悔的就是生子。
夜色四起,席寒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他眉目有一半在阴影之中,指尖的星火抖了灰尘,香烟有一瞬的乍亮,烟灰在半空之中就成了粉末,轻飘飘地散在空气中。
一截烟蒂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就被踩灭。
殷言声躺在床上,他开着床头灯,像是一袭月亮隐在室内。
过了一会,席寒推门而进。
身侧的位置出现了热源,是最熟悉的温度。
他身上有一股烟草味,不重,殷言声这几年闻惯了,竟然觉得这是一种很好闻的气息。
他腰间浴袍的带子没系好,松松垮垮的,一弯腰就可以看到大片细腻的肌肤。
殷言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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