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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能以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的姿态,说些模棱两可的浑话,挑拨怀王与金娘子的关系,激得怀王发怒,当着众人的面苛待甚至惩罚妾室。之后,他再有意引导同僚,把消息适时地传到温从蕙耳朵里,她或许会因恐惧而退缩。
就算温从蕙不退,怀王也不会不生芥蒂。
毕竟,区区妾室与外男交好,怀王尚且难以忍受,更遑论未来要做他妻子的温氏贵女?
——金娘子只是与他相识,而温从蕙与他的情谊,可要追溯至总角之时。
降香没有计较冯文邈话说得不好。
她只是安静地垂下头:“我都听冯郎君的。”
她还能说什么?人家好心救她出来,她难道要反怪他多事?
只能将失望存在心里。
*
冯文邈新选的另一条路,实在不太好走。
路面崎岖坑洼,冯文邈自小生长在神京,从没受过这样的颠簸之苦。
尽管车夫已经拉扯着马儿,使它放缓脚步,冯文邈仍被颠得坐不住,须要死死攀住车壁,才不会从车厢的一头,滚到另一头去。只是他攀援的姿势实在算不得雅观,有损贵公子的形象。
因在外人面前丢了丑,冯文邈的羞得涨红了脸,头埋在胸前,一眼都不敢看向身旁的降香。
降香却在看他。
或许在透过他,看旁人。
几年前,应当有好几年了。她与另一位贵人同乘,也走过这样坎坷的路。
驾车的人和贵人都急着赶路,路不好走,马儿跑得却像在飞。
贵人当然受不住,再加上双腿有疾,也被甩得东倒西歪。
他却毫不在乎,夹在散落的箱笼之中,泰然自若。
只有当她不放心,怕他磕碰到哪里,翻身压住他时,才露出些许窘迫的神色。
如今那位贵人,已经无需她领着坐车——他会选择骑马。
正想得出神。
却不料,车厢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马车猛地刹停了。
一支羽箭携着呼啸的风声,穿透车壁,擦过降香的耳朵,钉在她面前——力若千钧!
“砰”地一声,冯文邈的手没抓稳,重重地摔了下来。
“什么人?”他下意识地就要掀起车帘向外看。
降香反应比他更快,一把摁住他,迫使他头朝下地趴下:“冯郎君,小心!就趴在此处,不要乱动!”
说话间,另一支羽箭又射了进来,正飞过冯文邈头顶,削去他发髻顶上薄薄一层头发。
若降香未及时阻拦,就要穿过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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