戋戋美睫犹如两把小刷子,落魄坠下:“好吧。”
她从柜匣中翻找半天,折腾针线,似乎想给孩子绣双虎头鞋。那副认真纳鞋底的样子莫名消瘦,乌黑的长发铺在背后,越发衬得她皮肤病态的白。
曾经作为贺家千金的她软糯甜美,现在已很久很久没见她发自肺腑笑过了。
沈舟颐一时思绪潮涌。
她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啊,他曾经把她当成可望不可即的明珠,永远只能瞻仰的女神。可现在他只会一次次分开她腿,前些天还把她强行拉入黑暗中……
沈舟颐蓦然心软,过去拍拍她肩膀。
“别绣了,太费眼。你老实些好么,我们上街去买。”
戋戋泛起浅浅喜色:“当真么?”
沈舟颐隐晦点点头,拉她起来,帮她换身男子的衣袍。
沈舟颐忘记自己双颊还红肿着,因而这次戋戋佩面纱,他亦得戴个什么东西遮丑。刚才一时冲动,差点把自己打破相。
“但外面眼线多,我们走水路。”
正乃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这处秦楼后面便潺潺流淌一条小河。沈舟颐有自己的船,划船去的话两岸商铺众多,既隐蔽又不耽购好物。
戋戋听他要划船去,喜色顿时褪去。尚记得他和她的第一次就是在船上,她至今对船有阴影,对黑洞洞的船篷尤其反感。
晋惕还在花楼大堂里,琢磨着怎样探知戋戋的下落,戋戋却已被沈舟颐从后门带上了船。
其时天色已晚,黑如漆,浓如墨,临稽家家户户都亮起灯笼来,万点金光粼粼洒在河水中,潋滟无方,充斥着人间烟火的味道。
沈舟颐在船头荡船,戋戋坐在船篷中,遥感清风拂面,脊背激灵灵发紧。那一夜,他也是在《赤壁赋》那等清风徐来、水落石出的佳景中第一次褪下她衣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