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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没想到,叶教授居然把初步的触诊和动诊被交由陆别尘来做。
她被他搀扶着移动到检查床上。一双瘦而有力的手,一只隔着袖口托住她的手腕,一只虚护在她的腰际,极有分寸地保持着一切应有的距离,带着十足的耐心等待她缓慢挪动。
心里那股憋屈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被病痛削弱的身体让她无比焦躁,但令她更讨厌的却是此刻的近,和此刻的远,真的要命。
躺好后距离拉开,顾慎如平稳了一下情绪,但随即脚踝处传来的包裹感又让她瞬间不自在起来。
男人的指腹干燥温软,点按在她因为长久的训练和受伤变得斑驳粗粝的皮肤上,存在感格外强烈。
她其实不习惯给别人看自己的脚,因为她觉得它们太丑了。那双脚从脚踝上几公分开始,先是绕着一圈模糊的瘢痕,然后就是变形的踝骨,都是坚硬的冰鞋长期摩擦留下的痕迹。
早先在她的成绩巅峰时期,就曾在采访中被注意到脚脖子上的两个黑圈,那时候她的心态还很新鲜,还能对镜头笑称自己是“镣铐舞者”。不过那是很早之前了,近来她已经很少接受采访,不训练的时候就穿一双卡通长袜,不再露出全是瘢痕淤青的脚。
此时她就没忍住,把脚缩了一下。
“不要乱动。”然而那双带着力道的温软的手却将她捉住,让那只丑丑的脚,处刑一样暴露在他的目光和手掌中。
顾慎如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脑子里的杂念,然而没有成功。
又一次回想起多年前北方夏季的黄昏,十六岁的她在结束训练后耍赖,霸道地把脚塞进那个寡言的少年怀里,夸张地吵着说好疼啊,帮我揉一下。那时他们身边是桔子色的阳光和树影。
当时她的脚还没有这么丑吧,她想。但那时候他的手也不像现在这样软。
少年的手带了一层老茧,是常年帮忙经营家中的铺子,总搬重货磨出来的。所以每次给她揉脚的时候他都非常小心,动作也没有章法。而她呢,常常恶趣味地装作被他捏疼来逗他。
但现在应该骗不到他了吧,他好像什么都会了。
变得柔软的手指在她的皮肤上细致游走,似乎能够精准识别每一处骨骼和每一束肌肉。
顾慎如的目光不听话,从眼角溜出去看陆别尘的脸。但他一直戴着口罩,除了镜片之下那双专注不露情绪的眼睛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其实她自己也戴着口罩。受到长久的疫情的影响,这两年戴口罩出行变成了新的大众习惯,很多人似乎逐渐开始依赖这种别样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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